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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大政殿的路上,江字营军队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退下!都给咱家退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张开双臂,死死护着身后紧闭的宫门。

他的蟒袍前襟已经被撕破,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里衣。

“此乃皇上正殿,尔等安敢!”

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在空荡的宫院里回荡。

带队的百户长卢昌皱紧眉头。

他认得这种眼神。

昨天在德胜门,那个叫李维达的汉军旗佐领,临死前也是这样的眼神。

“老人家,让开吧!”

卢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仗打完了!”

“胡说!”

老太监激动得浑身发抖,“万岁爷还在里面批折子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几个年轻的士兵不耐烦了,上前就要推开老人。

“别动粗!”

卢昌急忙制止,却已经晚了。

老太监被推得踉跄几步。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宫门,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

“大明二百七十六年,大清八年,到头了,哈哈哈都到头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头撞向宫门旁的盘龙石柱。

“砰”

一声闷响,鲜血和脑浆溅在鎏金的龙纹上。

卢昌怔在原地,看着对方缓缓滑倒的身体。

一名江字营小兵从老太监怀里摸出一块木牌。

上面刻着司礼监随堂太监李进忠。

“就是个看门的老太监。”

小兵喃喃道。

“找个地方,好好葬了!”

卢昌轻声命令道。

越往皇宫深处,抵抗越是稀疏,但危险却无处不在。

在通往大政殿的廊道上,先锋营的士兵触发了一道机关。

弩箭从雕花窗棂中激射而出,瞬间放倒了三个人。

“有埋伏!”

士兵们慌忙寻找掩体。

带队总旗孙顶柱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狗娘养的,尽玩这些阴招!“

这时,两个工程兵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

他们发现弩箭的机括连着地面的踏板,踏板上还系着细细的丝线。

“是绊发弩。”

年长的工程兵脸色凝重,“我在兵书上见过,没想到真有人用!”

好不容易通过廊道,前面又出现一口水井。

几个口渴的士兵正要打水,被随后赶到的张大彪厉声喝止。

“水里有毒!”

张大彪指着井边几具老鼠的尸体,“看见没有!”

士兵们倒吸一口凉气。

在大政殿的后院,他们发现了几口伪装成嫁妆箱的木箱。

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火药,引线一直延伸到殿内。

“这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啊!”

孙顶柱抹了把冷汗。

最惨烈的伤亡发生在午门内侧。

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在通过门洞时。

触发了埋在地下的火药阵。

剧烈的爆炸将青石板都掀上了天。

等到硝烟散尽,只剩下满地残肢断臂。

“报告营主!”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先锋营第三小队,全员殉国!”

江白站在爆炸现场,看着士兵们从瓦砾中扒出同伴的遗体。

有个年轻士兵被找到时,手里还紧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是来自北方的狼。”

江白轻声道,“看来,他给咱们准备了不少礼物啊!”

张大彪红着眼睛问:“老大,要不要先停止推进?”

“不!”

江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停。

传令下去,工程兵在前开路,所有人保持警惕!”

江白顿了顿,又补充道:

“告诉弟兄们,这笔账,我会替他们讨回来!”

当江白终于踏进崇政殿时。

龙椅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顶东珠朝冠歪歪斜斜地放在上面。

御案上散落着文书,几个烛台倒在地上,蜡油凝固成奇怪的形状。

江白缓步走上丹陛,手指轻轻划过龙椅的扶手。

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他喃喃自语。

在御案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份来不及带走的文书。

打开一看,是多尔衮亲笔所书的北狩方略。

“已遣使联络科尔沁,土默特诸部,相约共抗南军。

若事不谐,可北走漠南,借蒙古之力以图再起......”

江白的目光在最后几行字上停留良久:

“罗刹国使臣伊万诺夫,言其国愿提供火器粮饷,助大清恢复。

然其所图甚大,欲取黑龙江外之地为酬。

此事关乎国运,宜慎之!“

“好一个借蒙古之力,联络罗刹以制中原。”

江白冷笑一声,将文书递给身后的张大彪,“看来咱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张大彪看完后,脸色也变得凝重:

“老大,要不要派兵追击?”

“不必了!”

江白摇摇头,“漠南草原辽阔,多尔衮既然敢走,必定早有准备。

让孙奎给漠南的暗影卫传令,密切监视各蒙古部落的动向。”

“这笔账,迟早要算!”

随着搜救的深入,越来越多的惨状被发现。

在一处小院里,士兵们发现了清廷翰林院掌院学士图尔哈全家的尸体。

男女老幼十五口人,整整齐齐地躺在正堂的地面上。

每人胸前都插着一把匕首。

“是自杀!”

医官检查后回报,“应该是约好了一起!”

在另一个院子里,几个八旗官员的家眷用白绫自缢在房梁上。

最让人心惊的是,这些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平静。

“他们管这个叫殉节”

一个被俘的包衣奴才战战兢兢地解释,“绝不能辜负主子的恩典!”

江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想起洪承畴绝笔信中的话:“建奴之患,不在弓马,而在其笼络之策......”

这种深入骨髓的忠诚,比任何武力都可怕。

夜幕降临时。

沈阳城皇宫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控制。

但零星的爆炸声和冷枪,仍不时划破夜空。

江白独自站在宫墙上,望着脚下这座刚刚被征服的古城。

张大彪悄悄走过来,递给他一壶酒:

“老大,喝点,别想了,你若累倒了,我可不背你哈!”

“草!去你大爷的!”

江白被张大彪给气笑了,一个边腿踹在他的屁股上。

他接过酒,猛灌了一口。

那一刻,他的双眸中似有泪花再闪动。

“彪子,你说我们真的赢了吗?”

张大彪愣了一下:“老大何出此言?清廷的盛京沈阳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攻克一座城容易。”

江白打断他,“征服人心难啊!”

他举起酒壶,将酒缓缓洒在城墙上。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全军协助百姓清理街道,修复房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再传一道命令,凡归顺我军的满洲百姓,一视同仁,不得歧视。”

张大彪肃然领命:“是!”

其实,江白心中装着一些话,他并没有和张大彪讲。

今日他一路走来,感慨良多。

清廷残余势力,不管是军队还是老弱妇幼。

有不少人对他们这些突然的闯入者是怀着恨意的。

本来沈阳就是大明的领土,八年前努尔哈赤来了,把它强行占了。

并改名为盛京。

有些人就在此繁衍下去,仿佛这里已经就是满人的根了。

说出来,都有些让人觉得好笑。

可有些人,他的思维是僵化的,在八年的清廷思想奴隶下。

他们已经明白了大明朝那些人是敌人。

他们都该死!

他们不应该打扰他们在盛京的平静的生活。

只可惜,他们只待了八年,大清没了!

他们的信仰的大清主子已经丢下他们逃了!

也许,他们还不知道!

也许,他们可能还认为,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

他们的主子还会在大政殿内照常早朝。

也许,

也许,有太多的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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