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迪镇郊外临时搭建的军用帐篷内，摩根州长扯了扯有些过紧的红色领带，好不容易弄开了一些又觉得这样子可能有些太松垮了，不能给红龙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于是又扯紧了一些，但又感觉喉结在冷汗浸湿的衣领间上下滑动，艰涩而困难，几乎要窒息。
该死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和他马克·摩根作对！
霍华德·杰斐逊将一叠文件重重摔在折叠桌上，泛黄的《唯物主义预案》封面上还沾着某个粗鲁的家伙留下的咖啡渍。
“咳咳，诸位，赌局开始了，希望你们都带够了筹码。”霍华德半咬着一只古巴雪茄，目光扫过帐篷内西装革履的政客和迷彩服包裹着的军人。
当红龙庞大的阴影笼罩谈判现场时，原本正在五英里之外盘旋飞行、用来监视以及采集数据的MQ-9“死神”无人机同时发生严重的故障。
这莫名其妙的故障严重到让无人机甚至来不及迫降，笔直坠落在地。
摩根州长颤抖着双手按下加密通讯器：“关闭一切监控，我重复，关闭一切监控和记录设备！”
“人类，你们的行为依旧如此愚蠢，从未改变过！”
红龙到来前的恐怖威慑夹带着那些尚未散去的硝烟味、血腥味，给予了这些从未直面过超自然存在的官僚们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摩根州长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精心熨烫的西裤在膝盖处皱成一团。
不过，摩根州长已经算是意志力较为强大的那位了，那些被特地挑选过来带试探红龙“口味”的漂亮花瓶们已经双眼泛白、昏倒在地了。
红龙降临了，他的龙爪碾碎花岗岩的路牌，鲜血一般的鳞片在月光下流淌着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光泽。
汤姆·佩雷斯被克姆贝捏在爪里，像是一只无害的真人手办，但他AR15步枪枪管上还残留着的硝烟气息表示出此人也绝非善类。
国家安全顾问的定制皮鞋陷入依旧还留有不少余温的焦土，他举起平板电脑，放在桌面最中央的投影仪随即调出了科迪镇以及周边地区的高精度地图：“我们可以承认您的领地主权，作为交换……”
话音未落，红龙打出一发自认为很帅，但一点都不成功的响指。
国家安全顾问举着的平板瞬间熔成银亮的液滴，滴落在他的鳄鱼皮公文包上，滋滋作响，但没有损伤到他的哪怕一寸皮肤。
令龙惊叹的塑能法术造诣——当然，克姆贝也只有塑能法术能够拿得出手。
国家安全顾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鳄鱼皮公文包上冒出一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皮革和熔融金属的气味。
这些原本让人厌恶的气味居然和谐的与周围焦成一片的环境匹配起来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刺鼻。
摩根州长的喉结再次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努力挣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濒死的青蛙发出的惨烈哀嚎：
“尊贵的……呃，阁下，我们并非来挑衅，而是寻求一种……呃，合作的可能性。”
红龙克姆贝的鼻孔喷出一缕硫磺味的白色蒸汽，血红色的龙瞳微微眯起，像是在评估这群人类是否值得他浪费更多时间。
他的爪子轻轻一松，汤姆·佩雷斯像揉碎了的破布一样掉在地上，咳嗽着爬了起来，手上的步枪摔在一旁，但没人敢碰他的这柄凶器。
“合作？”克姆贝的声音充满了人类都能听的出来的嘲讽，“你们美国人所谓的‘合作’，是不是意味着要‘先骗再杀’或者‘杀不掉再骗’，就像是对付那些印第安人一样？”
霍华德雪茄的灰烬无声地落在桌面上。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
紧张的情绪正在肆无忌惮的蔓延。
摩根州长的西装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他是真的没想到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魔法巨龙对于以前的那些腌臜事那么熟悉，语气更像是在说一件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也许这条巨龙真的在世界上存在了许久？甚至参与到了合众国的某些重大事件里了也说不定？那么“科迪镇”或许真的是这条龙的领地？
摩根州长疯狂脑补，猜到了一种或许是最有可能的解释，随后再次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僵硬且不失礼貌的笑容：
“阁下，历史确实……存在一些不光彩的章节，但那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您看那些印第安人自己也没有反对啊！我们甚至还有过一位印第安裔的副总统！
不管我们的祖先对您做出了什么冒犯的举动，但这次我们带来了更加有诚意的条件，不如您先听一下？”
“嗯哼——”或许是今天的活动量有些太大了，红龙轻哼一声就趴在一旁小憩了，拥有自主意识的尾巴则把汤姆推到前面来作为自己的谈判代表。
汤姆·佩雷斯踉跄着站稳，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子，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克姆贝大人似乎不应该将如此重要的权力就这么硬生生地交给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作为红龙忠诚的猎犬，汤姆一定会拼尽全力在眼前这些吸血鬼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还带着被龙爪挤压过的嘶哑：“先生们，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汤姆·佩雷斯，‘红龙科技’的创始人之一。
同时为克姆贝大人代售你们最想要的那些‘魔法粉末’，而现在，也是克姆贝大人任命的全权谈判代表！那么，如果你们没有异议，就由我来提出克姆贝大人的需求。”
在场的各位忽然感到一阵不由自主的放松，毕竟和一位正常人类谈判可比与一条拥有超自然力量、还不讲道理的可怕巨龙谈判轻松多了。
所以，自然是没有异议。
“首先来说——”汤姆拖长的尾音里带着刻意模仿出来的、属于科迪镇居民的浓重鼻音，“克姆贝大人需要联邦政府承认以约翰农场为中心、半径一百英里，包括‘科迪镇’的领地主权，这是不容更改的谈判底线，而作为交换……”
他故意停顿，如狩猎中的雄狮一般的敏锐目光扫过摩根州长松开的领结，以及他汗涔涔的面庞。
某种超自然的能力悄然发动。
霍华德按住颤抖个不停，丢人丢到家里的摩根州长，雪茄灰簌簌落在军用地图上：“作为交换，我们能够获得那些‘魔法粉末’是吗？”
“你从来那么贪婪吗？不知名的先生？”汤姆冷笑道，一口回绝了霍华德离谱的报价。
“好吧，好吧，先生们，不如我们先吃个饭，再来进行这场冗长的谈判？”霍华德成功挽救了一上来就差点谈崩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