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镇。
坐落于谷地东海岸的月牙形海湾中，是谷地的最主要港口。
同时，它也是通往维斯特洛以南最大的港口。
换句话说，这里是谷地通往君临的海上命脉，只要掌控了海鸥镇，坦格利安的舰队便无法北上支援，同样的道理，一天拿不下海鸥镇，那么谷地随时都会受到王室舰队的威胁。
但就是这么重要的一座港口，本该效忠于鹰巢城的格拉夫森家族，却选择了站在国王那边。
“呸！”
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将嘴里的尘土和血腥味全部吐出，劳勃·拜拉席恩拖着棕熊一样的疲惫身躯进入帐篷。
铛啷啷~
随意将沉重的战锤扔在一边，他烦躁地一屁股坐在琼恩·艾林身边，猛地往喉咙里大口灌水。
“该死。”劳勃烦躁地叹了口气，抱怨道：“为什么不是酒！”
不过随即他又提起水壶，昂着脑袋把水对准眼睛，然后用另一只手强行撑开眼皮，全部倾倒下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满意地瘫倒在长凳上，闭上眼睛不断揉搓。
琼恩·艾林并没有打扰他的休息，只是安静地听着帐篷外逐渐熄灭的喊杀声，心里感到有些烦躁。
这场仗，他们打得的确很艰难。
“这该死的城墙比太阳还要耀眼，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烧焦了！”
过了许久，劳勃才逐渐恢复过来，不过一开口就是经典咒骂：“等我打进城，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城墙全部拆下来扔到海里去！”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劳勃。”听着他的抱怨，琼恩·艾林敲了敲桌子，上面清楚地描绘着海鸥镇的每一处防御细节。
作为鹰巢城公爵，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领地内，最重要港口的布防情况。
但了解是一回事，能否攻进去又是另一回事。
海鸥镇三面环山，东、西峭壁各建三座巨型弩炮塔，配备浸油火箭，射程覆盖整片海湾。
想要强行攻入，只有西面一条狭窄小路直通城门。
但当初的设计者明显想到了这一点，使用了盐块结合光滑的白石堆砌城墙，在滨海烈日的照射下，城墙仿佛上千面反光的银镜，攻城者稍不注意便会被灼伤眼睛。
劳勃那通红的双眸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就连已经早有准备，做好了防护措施的他都这样，攻城士兵们的败退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琼恩·艾林表面上却依旧非常淡定。
“该死的...这仗到底该怎么打！”
看着养父不慌不忙的样子，劳勃十分焦躁：“这几天我们已经发起了六次冲锋，每一次都至少留下几十上百具尸体。”
“再这样下去，就算攻下了海鸥镇，谷地恐怕也不会再有力量参与到后面的战争中来！”
“而且我们的军心已经不稳了，在进来之前，我甚至能够看到士兵们眼睛里的恐惧！”
劳勃不断倾诉，接连发泄着内心的不满，显然他并不像出征前说得那么充满信心。
毕竟真要说起来，三天前冲上城头时，他才拿到了人生中的首杀，在这之前，劳勃只不过是锤死了不少谷地野兽罢了。
虽然很快又被守城的士兵赶了下来，但这已经能够让劳勃感受到战争残酷。
“你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劳勃。”看着用发怒来遮掩心中慌乱的养子，琼恩·艾林先是称赞了他：“虽然只是第一次作战，但你已经展露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英勇表现，我总是能从士兵们口中听到对你的欢呼。”
他的赞赏冲散了劳勃心中的阴霾，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
但接下来，琼恩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可是作为一名封君、风息堡公爵来说，你根本不合格！”
......
沉默了片刻，劳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而是冷静地直视着养父的眼睛：“我不懂你的意思，明明每场战斗我都冲在最前头。”
他并不是什么蠢货，对从小抚养教导自己长大的琼恩·艾林，也有着足够的尊重，劳勃很清楚，对方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领袖气质，劳勃。”看着他虚心接受的模样，琼恩·艾林满意地点点头，不遗余力教导道：“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它关乎到整个谷地，以后甚至还会牵扯到维斯特洛的所有领主。”
“但是你却把它当成了比武决斗。”
“你作战的确勇猛，你像头疯牛一样撞进敌阵，可你手下的士兵们呢，他们只能冒着箭矢和滚油，追着你的影子送死，而你却对此视若无睹！”
这话犹如洪钟一般，狠狠撞击在劳勃的脑海中，他似乎回想起了，每当自己冲锋在前时，总会有那么几个士兵因为保护自己而倒在敌人的箭矢下。
“我该怎么做。”他咽了口唾沫，紧紧捏住如铁锤般大小的拳头，向养父投去求助的目光。
“注意你的身边，劳勃。”琼恩·艾林语重心长地说教道：“要推翻坦格利安的统治，光靠一个人的英勇可不行，你必须团结身边所有的士兵，让他们看到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领袖！”
“也许你的锤子可以砸碎城墙，但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该往哪儿冲，该为谁而战。”
“记住，孩子，鹿角不是用来戳人眼珠的，是用来挑起战旗的。”
看着养父郑重的目光，劳勃舔了舔嘴唇，重重点头：“我明白了，琼恩。”
“明天早上再冲锋的时候，我会带领他们走上城墙的最高点！”
见自己的教诲起到了作用，琼恩·艾林先是满意地呵呵一乐，接着又反问道：
“明天？”
“你已经累到失去连夜作战的力气了吗，劳勃？”
......
......
夜。
上千人的队伍排成长龙行进在密林之中，放眼望去，满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好在谷地的气候比较湿润，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引发山火。
作为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罗兰本是打算让他们熄灭火把悄悄赶路的，但碍于大多数士兵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夜盲症，他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盲症...
老实说，这玩意在生活条件优渥的前世可不多见。
它主要是由于缺乏维生素A导致的，要解决也很简单，只要在日常饮食中多摄入新鲜蔬果和动物内脏就行了。
而维斯特洛...哪怕是在土地肥沃的高庭，人们基本也以谷物和腌肉为主要食物来源。
除了贵族，平民们大都患有这种疾病，只不过不影响日常生活罢了。
毕竟作为平民，在夜晚除了喝完酒造人以外，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甚至一些贵族也是如此。
“所以说...”罗兰摇摇头，侧目看向身旁穿着盔甲的莱昂诺：
“赫仑·科布瑞真的把伯爵的位置让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