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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正当整个东京城都在为宋昭的《谏止联金伐辽劾黼贯误国疏》以及宋昭本人的遭遇而群情激愤之时,刘光世作为扳倒童贯的总操盘手却不着急进行下一步行动。

原因无他,三日前向娘子就来了信说到郑州了,稍微歇歇脚后再出发。

今天,向娘子要来东京城了。

托刘延庆这个保信军节度使、宣抚都统制的福,向娘子作为高官家眷,享受了一番入城的官方迎接仪式。

刘延庆是节度使,原本应该殿前司来负责这场仪式,但是在刘锜的主张下,高俅自然而然地将这个需要费工夫的活儿交给了刘锜的马军司来准备。

刘锜以马军司高级官员的身份,亲自主持了这场迎接仪式。刘锜派出了五十名自己麾下高头大马的仪仗队来为自己的好兄弟刘光世撑场面。

早在辰时,这五十个马军司的仪仗队队员就在新郑门外肃清了道路,这五十人在刘锜的安排下,各自带着当今最时兴的交脚幞头,在官道两旁列队。

新郑门的城门监安排了两名文吏在队伍最前方,准备查验来人的驿券以及门籍。

宣和年间新郑门外已成商业区,这个时辰已经有不少波斯商人、党项马贩来到新郑门外准备摆摊,而仪仗队们自然将这些闲杂人等堵在了官道之外。

刘光世和刘锜按照礼制不宜在门口呆着,而是在新郑门门内的碑亭歇着。

碑亭开阔,还有一些安排好的婢女在一旁伺候,因此刘光世只能和刘锜像置身事外的人一般品评起宋昭的《谏止联金伐辽劾黼贯误国疏》的誊抄本。

刘锜对宋昭的这封简短的谏疏评价颇高:“光世兄弟,你别看这宋郎中的谏疏字数不多,但是句句切中要害。

比如这句‘黼以谄佞窃相位,专务逢迎,妄言燕云唾手可得;贯恃兵权,好大喜功,轻启边衅而不恤国力。二人但求邀宠固权,竟置河北生民、三边防务于水火’,将王黼童贯二人本质揭露无遗。

又比如这句‘黼、贯之策,实乃剜肉补疮!女真方破黄龙府,正挟胜而骄,我朝若示弱求和,犹可斡旋;若贸然引为盟友,他日必反噬中土’,确实有远见,和光世兄弟你那天在我府上的判断几乎是一致的。”

刘光世点点头:“不错,宋郎中确实是言中了要害,也是可惜这样的敢言之人就要被贬斥出去了。”

刘锜也摇头叹气表示遗憾,随即说道:“宋郎中被推出来当了这个出头鸟,被打下来是情理之中的。不知道太学生们是否会为宋郎中鸣不平。”

“那必然是会的,太学生们,什么事不得发表两句意见呢,何况如此大事。尤其是宋郎中这篇文章必然已经在太学生中传阅遍了。我料如果有有识之士愿意牵头上书,说不定这次不止是一篇万言书,更是一篇太学生们联名的万言书。届时必然朝野震动,王黼等人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刘锜点点头,他知道刘光世所说的有识之士是陈东陈太学,只不过碍于当下的环境不能明说。

而这边两人聊得火热之时,就听见西边新郑门的方向传来了节奏分明的铜锣声与梆子声。二人知道,这是向娘子的车驾来了。

新郑门外,一辆青布帷幔四驾安车徐徐驶来,这辆车提前卸去了马匹身上的铜铃,以免惊扰城内。

节度使的家眷来了,城门监不敢怠慢,比往常要更早一些快步上前,简单验过相关文书之后,大声用一种拖长的音调开始唱名:“敕授……保信军节度使刘宅……亲眷一车……从人二十……马骡八匹……验过……放行……”

当城门外的仪式完毕,这五十个仪仗队员立刻从夹道欢迎的队形变成两列开道骑兵,引领着向娘子的车队穿过了新郑门的三道城门。

当车架开到了门内碑亭,向娘子车队里的婢女立即伺候向娘子下车。

而刚刚还在和刘锜谈笑风生的刘光世,此刻却紧张起来,在穿越之前他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如今却要迎接他的妻子。

当向娘子从车上下来,刘光世方才远远看见向娘子的身姿,心跳仿佛就已经到了一百八。

夏日的日光斜斜掠过碑亭的飞檐,正映在向娘子髻间那支金丝蝴蝶步摇上。她扶着婢女手腕抬足落车时,蝶翼随步轻颤,折射出的碎金光芒潋滟起来。

向娘子裹着百迭裙,银朱色的丝绸披帛松松挽在臂弯,这是一套非常庄重的命妇装束,原本他人穿上只有一副庄重之姿。但是向娘子身上的裙带把她的杨柳腰细细地掐了出来,这裙带随风一荡,引得周边的仪仗队员都忍不住看去。

当向娘子走向刘光世,他恍惚看见下凡的仙子款款而来,等到能看清向娘子的面庞,他不由感叹,果真是大户人家保养得好,岁月当真会偏宠贵人。

向娘子白皙而娇嫩的面庞非但没有一丁点细纹,反而在时光中酿出蜜桃熟透时的丰润。她那双眼尾微翘的杏眸,有着非常复杂的眼神。乍一看明明是端庄的笑意,但与刘光世的眼神刚一对上时,却又流转出三分媚意,比那西湖的春水还要动人三分。

毕竟向娘子本来就生得俊俏,才十二岁就被恩封为济阳郡君,多年的锦衣玉食让向娘子成了如今这样一个风韵非凡的女子。

“官人安好,刘四厢安好。”

当刘光世还沉浸在对向娘子身姿和容貌的品评中时,已经走到近前的向娘子,率先行礼给自己还有刘锜打了招呼,把刘光世拽回了现实中。

自己原本在刘光世的记忆里搜索向娘子时,脑袋里弹出来的只有一个模糊的样子和类似“面容姣好、身姿绰约、仪容非凡”的词。

今日一见,刘光世不由感叹向娘子几乎就是曹子建笔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从诗赋中走出来了。

以至于刘光世一时之间竟然喉咙干得发疼说不出话,甚至惊觉到自己的掌心几乎被汗湿透,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娘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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