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采访的工作。
两人以60KM/H的时速赶往水族馆。
接下来是履行约定的时候。
其实沪市的繁华是跟霸都有区别的。
当出租车慢悠悠的开向外滩，就看见东方明珠、陆家嘴这种地标级的建筑。由水泥叠下基地，红砖砌起骨肉，黄浦江的河水拍打岸边，交织碎花。
但这里的人走的都很急，
不像是来旅游的，而是匆匆追赶着美的蝴蝶。
车停下的那一刹那，
顾雨时如小鹿般开门跳下，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林溯摸摸口袋。
至少有一点林阿九说的没错，
沪市打车确实很贵。
紧接着他走到女孩的身边。
她采访的时候就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熊。本意是给害羞、社恐的人增添一些安全感，正规公司的采访连什么都想得到，采访结束的时候也没把这玩意送回去。
当时李灵秀一琢磨，大手一挥的说这玩意送给你们！
颇有种豪气掷千金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个玩具熊，但顾雨时欢喜的很。
她把玩具熊抱在身上，本来就不习惯出门的女孩，会在被目光注视的时候，将脸埋进小熊里，拒绝一切交流。等到对方走后，又偷偷的抬起头，藏在小熊后面观赏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东方明珠。】
顾雨时写着信息。
林溯点头：“嗯。”
【陆家嘴。】
“嗯。”
林溯再度点着头：“阿迟是第一次来外滩吗？”
“不是...”这回轮到顾雨时发出细若蚊鸣的回答。
林溯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来沪参加比赛。】
“那个时候没来外滩吗？”
【来过。】
“是啊，我记得你应该去过很多国家的。”
【东京，英国，法国。】
她刷刷刷的打着字，举例说明，又回道。
又忽然感觉林溯会误解她的意思，以为她在故意迎合他，
所以少女干脆正大光明的说：【我不喜欢出门，出门没有意思。】
林溯有点疑惑：“但你今天状态不是蛮好的？”
顾雨时抱住玩具熊。
她没有回答，她碎步小跑到黄浦江边。
低头，望着蔓延成河的水线，望着拍打岸边叠起的水碎花。那张脸久违的溢出微笑，含苞待放的花，总有一天终会绽放的，不知怎的，林溯忽然想起前两年学校中的一场辩论赛。
有人说昙花这种花培养的时间又长，绽放的花期又短，像流星一样的事物是捉不住的，人不应该追求抓不住的东西。但当时的反方听完，幽幽的叹着气。
说，你难道不能理解这种一现的美吗？
当时林溯并不能理解这种刹那间的美到底是什么。
但他现在觉得顾雨时就是这种美。
想让她开花，需要很漫长的培育时间，很细心的培养，看起来投入跟收获不成正比。但女孩绽放的那一刻是什么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他走到女孩身边，嗅着柠檬般的香波气息。
【你有没有看过海？】
顾雨时忽然举起屏幕，问道。
林溯诚恳的回：“瑶海算海吗？”
【当然不算！】
“阿迟有看过吗？”
【我当然看过呀！】
【小时候看过，大海要比河宽敞一百倍，一千倍！还有好多想抢你薯条的海鸥！我当时还跟这些动物搏斗嘞！】她哼哼的笑着，像只得意的精灵。
林溯也很难想象搏斗这个词能被顾雨时用出来。
不过他又觉得她只是呆，而不是傻，说不定已经达到大智若愚的境界。
他说：“是吗，那当时一定很开心吧？”
顾雨时瞥他一眼。
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海？】
“啊？”林溯一愣：“不是看过吗？”
【我想再看一遍。】
林溯摸摸下巴，又觉得似乎是这次旅游激起少女的兴致，他认为这是好事，就说：“计划里暂时没有，不过，高考结束的时候，那个假期，我们就到海边玩吧。”
三言两句间勾勒出一个计划。
【那看雪呢？】顾雨时又问。
她听说一起看过雪的人会幸福。
她还没跟林溯一起看过雪。
林溯遗憾的叹着气：“看雪的话，估计就要等到十二月啦！”
【好吧。】
女孩似乎有些不满足。
旋即新鲜的事物又像突然出现的蝴蝶。
吸走她的注意力。
明明顾雨时是第二次来的外滩，但觉得每样东西都很新鲜，拖着不肯走快。
林溯就这样陪在少女的身边，一起追着蝴蝶，他害怕对方会忽然消失，或者是迷路，到最后眼见快到海洋馆闭馆的时间，少年只得牵起她的手，带着女孩小跑。
“快跑啊！”
林溯这样喊道。
身后传来顾雨时气喘吁吁的声音：“等...等下！”
“阿迟你不是来过外滩吗？不行的话，等我们出来再玩！”
“那个时候没现在有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林溯就问。
女孩歪头，说道：“那当然是那个时候没有你啊！”
林溯愣住，又问：“此话怎讲？”
“一个人旅游，不管是看海还是看河，都很没有意思。”顾雨时这样回着，她无声的笑道：“但是现在有你，有人陪着我，所以故地重游也很有意思。”
怕是“喜欢”一词心意太过直白，
于是，
女孩歪头，娇嗔着说道：“要有你陪。”
……
今天还真是一个好天气。
就连林阿九都这么觉得。
她听着耳机里传来这对狗男女的对话，饿的胃里咕咕直叫。
干脆将车停在路边，买下一个芝士汉堡包跟一杯可乐，就蹲在路牙上吃，似乎是老沪人的传统，少女三两下的将午饭解决干净，想想又觉得还不够，又走进商店，说老板来包白利群，二十块钱这么贵？
当烟雾笼罩的时候，
她想，
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穿透云层，消弭前两日的阴雨跟积水，路旁的樱花树被风吹落，有一片花瓣就落到林阿九的指尖上，她觉得这样的天气就该开着车四处乱逛，她想放慢车速，街头巡游，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她还想，
真好。
小鱼小鱼快快游，
四面八方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