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网棚的浮标随着海浪上下起伏，阿尔赞特正用火魔法烘烤浸透海盐的斗篷，突然听见水面下传来密集的咕噜声。
三十米外的海面炸开一串气泡，五六个顶着灯笼鱼头冠的鱼人破水而出，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色金属光泽。
“哟，龙人族长大人又来蹭饭了？”
领头的鱼人祭司甩着鳗鱼尾跃上浮板，手里还攥着把珊瑚三叉戟。
“这次带了新口味礼品？”
他凸出的眼球突然转向老金牙。
“啊！狗头人刺身倒是稀有货色……”
“喂喂！我可是正经商人！”
老金牙的鳞片瞬间炸成刺球。
“倒是你们上次卖给我的珍珠蚌里开出了娜迦门牙——那根本就不是珍珠好吧！”
水面突然卷起漩涡，某个三米高的黑影缓缓浮出。
青灰色鳞片覆盖的肌肉虬结如山，鱼龙人首领额间的龙角还挂着新鲜海草。
当他踏上浮板时，整片网棚区的鱼群同时跃出海面，在空中摆出欢迎阵列。
“哟！二十年没见，你倒是混成海鲜摊主了。”
星期五用龙尾勾起条金枪鱼刺身。
“呐，静寂海特产，尝尝？”
鱼龙人首领的腮裂突然喷出高压水刃，精准削去鱼骨。
“你身上有股让我鳞片发麻的味道……”
他琥珀色竖瞳突然锁定阿尔赞特。
“嗯？带着母树气息的人类？有点意思。”
鱼人族的“客房”是建在巨龟背上的移动木屋。
阿尔赞特推开贝壳镶嵌的窗户时，正好看见三级鱼人唤潮者在施展魔法。
他们用发光的触须状魔力梳理渔网缝隙，将缠住的海藻转化成鱼饲料。
不远处，五级鱼人祭司正在训斥几个偷懒的鱼获鱼人，后者扛着鲨鱼鳍制成的巨刃，正用骑士斗气驱赶试图啃食渔网的钢牙鱼群。
“啊，我们族里最近在搞养殖竞赛。”
鱼龙人首领递来杯腥味扑鼻的海藻茶。
“东区那群小子还试着用雷魔法刺激石斑鱼变异，结果搞出群带电的怪胎——要尝尝电击寿司吗？”
老金牙突然从厨房区窜出来，尾巴卷着条疯狂扭动的荧光章鱼。
“这玩意在你们菜谱上吗？我在洗手池发现的……等等，有点眼熟……这不是蛇人族失踪的……”
“咳！加餐！”
鱼龙人首领的鳞片兴奋得泛紫。
“上次用这个试着蘸着火山酱吃，足足辣翻了七个祭司！”
夜幕降临时，整片网棚区亮起生物荧光。
五级祭司们操控着发光水母布置庆典，三级唤潮者用魔力编织出模拟潮汐的水道。
阿尔赞特站在巨龟屋顶，看着星期五和鱼龙人首领用龙息烤巨型帝王蟹。
九级火魔法把蟹壳烙出龙语符文，逸散的能量波动引得深海巨兽在网棚外徘徊。
“小子们！开饭了！”
鱼龙人首领的咆哮震碎三朵浪花。
数百鱼人从海底蜂拥而至，骑着虎鲸的鱼获鱼人们表演着斗气冲浪，唤潮者用魔法将鱼群捏成寿司形状。
老金牙趁机偷了罐人鱼泪酿的酒，结果被醉醺醺的祭司们当成新祭品抛向篝火。
幸亏眼疾手快的阿尔赞特用冰魔法做了个临时滑梯，把他扔到角落。
当星辰倒映在平静的海面时，鱼龙人首领突然用三叉戟敲击龟甲。
整片网棚区的渔网自动收缩，困在其中的荧光乌贼群瞬间将海域点亮成银河。
“喂，给你一个见面礼。”
他抛给阿尔赞特枚逆鳞状的贝壳。
“带着这个去珊瑚城，能让人鱼族给你打七折——当然，要是被娜迦追杀时报我名字也行。”
星期五突然从烤架旁抬头，龙尾卷着半焦的蟹腿指向东方：“吃饱喝足，我们该去找母树聊聊了——小丫头，一起顺路去泡泡温泉？”
老金牙闻言立刻钻进装咸鱼的木桶：“我申请留守……”
“申请驳回！”
阿尔赞特和鱼龙人首领异口同声。
巨龟恰在此时喷出水柱，将木桶冲向还没开放的变异电鳗养殖区。
“出发！”
巨龟船的尾流在娜迦领海划出银线，阿尔赞特正用冰魔法冻住试图爬上甲板的水鬼藤。
远处锯齿状礁石群突然射出十二道雷光，迦娜女巫们的预言歌谣伴着海风飘来：“血与盐的访客……缴纳过路费……或成为战斗的祭品……”
“绕不过的债主啊。”
老金牙缩在龟壳缝隙里碎碎念。
“上次逃单后他们开的罚单估计能铺满整个沼泽……”
娜迦族地的哨塔是十二根插着骷髅旗的鲸鱼脊椎骨。
当巨龟船驶入警戒范围时，海面突然升起二十米高的水墙，六名娜迦勇士踩着浪尖亮出雷电缠绕的三叉戟。
他们的蛇尾鳞片泛着淬火钢的冷光，胸甲上刻满斩杀海兽的计数符。
“三分钟，”领头的八级娜迦勇士竖起三根手指，“接住我三招就放行。”
鱼龙人首领的腮裂喷出苦笑的水雾：“这是他们的奇怪族规，超过三级的外来者必须接受什么勇士试炼，就连我第一次来都挨了三下。”
话音未落，海面炸开雷霆。
娜迦勇士的三叉戟突刺裹挟着七级斗气，浪涛在戟尖凝结成咆哮的虎鲸虚影。
阿尔赞特踏碎冰盾腾空，银发在静电中根根竖立，七级魔法师的元素亲和力让周身水珠悬浮成矩阵。
“第一招！”
戟风撕碎冰晶帷幕的刹那，她突然将斗气灌注到脚底。
浪花被踏成环状冲击波，借力翻身跃至娜迦勇士背后。
这是兽人教官教的【踏浪回旋】，冰魔法同时将对手的蛇尾钉在龟壳上。
“第二招。”
迦娜女巫的吟唱从云端降下。飓风化作实体枷锁缠向阿尔赞特四肢，却被星期五弹指点燃的龙息烧成灰烬。
老金牙趁机甩出珍藏的蛇人毒烟弹，紫雾中顿时传来娜迦勇士的喷嚏三重奏。
“最后问候！”
鱼龙人首领突然甩尾拍击海面。
五十条带电石斑鱼应召跃起，在娜迦勇士的鳞片间隙炸开连环电火花。
龟甲趁机撞开逐渐消散的水墙，老金牙扒着桅杆大喊：“账单记龙人族研究院账上就好——！”
穿过雷暴区时，阿尔赞特发现娜迦领海的秘密。
数以千计的战斗幻影被封存在琥珀状海水里，每个气泡都记录着历代勇士的成名战。
某个气泡中甚至冰封着星期五年轻时的身影——二十年前的他正用龙语魔法轰碎娜迦的城墙。
“黑历史就该好好保存嘛。”
现任族长嚼着鱿鱼干点评。
“等静寂海项目骗到经费，我就买下这片海做成博物馆。”
迦娜女巫们的预言歌突然变调，十二级飓风在后方成型。
鱼龙人首领猛拍龟壳：“全速前进！她们不知道又算出了什么鬼东西！”
当巨龟船冲进人鱼族领海的彩虹屏障时，最后一丝雷光恰好被歌声化解。
阿尔赞特回头望去，娜迦勇士们正在雷云下摆出挑衅的战斗姿态，而迦娜女巫的水晶球里，已浮现出他们下次来访的画面。
人鱼族地的彩虹港在暮色中流转着七重光晕，阿尔赞特踏上珊瑚码头，尾鳍状的水晶地砖正随着潮汐变换颜色。
“客人们，这边请！”
蒸汽织就的纱幔笼罩着前方的温泉区，阿尔赞特的脚尖触及了三十七度池水。
淡金色的净化结界在她周身漾开涟漪，驱散了试图吸附脚踝的疗愈水藻。
隔壁池的银尾人鱼侍者轻笑一声，用尾鳍拍出个冰雕酒杯：“外乡人该尝尝雪泉酿，来，用最外层寒泉冰镇的。”
“谢谢，嘶～，好冷！”
她慌忙接住飞来的冰杯，七级魔法师的控温术自动运转，在池面凝出薄霜纹路。
三只人鱼幼崽突然从池底冒出，捧着珊瑚盘兜售火山岩搓澡石。
“姐姐的银发需要深海泥养护哦~”
“要试试泣泪珍珠面膜吗？珍珠粉做的呢！”
“火山岩搓澡石，让鳞片更雪亮！”
五十米外的核心温泉区传来星期五的怪叫，蒸腾的水雾里隐约可见鱼龙人首领正用斗气掀起浪花比赛。
老金牙的尾巴尖不时甩出偷藏的火山岩浴盐，那玩意在九十度的天然温泉池池水里炸开烟雾，吓得人鱼救生员集体后撤。
两个小时的泡温泉时间后，众人在接引侍者的带领下汇合，前往族地东方方位的大乐堂。
大乐堂的穹顶镶嵌着十万枚夜光贝。
阿尔赞特踏入贝壳缝隙的刹那，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这是人鱼族特制的声学水膜，能将最细微的音符镌刻成实体光纹。
蓝鳞少女歌姬的童谣唤醒了休眠的荧光珊瑚，红鳞御姐的战歌凝成持戟的水元素骑士阵列，紫鳞长者的灵魂乐更是在半空绘出逝去海兽的星图。
“我赌上三颗泣泪珍珠，”星期五用龙尾戳了戳打盹的老金牙，“那个紫鳞老头唱完会照例召唤海神幻影。”
“我押五颗！他腰间挂着潮汐怀表，绝对会切短……”
狗头人术士的赌局被突然爆发的和声打断。
所有观众的灵魂仿佛被抽出体外，化作发光水母悬浮在穹顶，除了阿尔赞特腕间的母树吊坠泛起绿芒，将她锚定在现实。
“作弊啊！他们这是作弊！”
老金牙的抗议被淹没在万人鱼的鲸歌里。
某个恶作剧的家伙偷偷调整声场频率，把他鳞片震得哗啦作响，活像台走调的八音盒。
夜色渐深。
人鱼旅舍的珍珠帘幕垂落，床榻铺着发光海藻毯，潮声变得格外温柔。
阿尔赞特推开珊瑚窗棂，月光正为族地北方的螺旋居所镀上银边。
那些人鱼巢穴由巨蚌壳与海木搭建，窗台晾晒的鳞片风铃与远处禁区的巡逻哨岗形成奇妙对比。
西侧仓库区的阴影中，隐约可见娜迦风格的雷电牢笼正囚禁着扣下的走私品。
“明日午后有暴雨，”侍者递来海月水母制成的夜灯，“诸位若要去海上航行，最好趁黎明前出发。”
“早猜到了。”
星期五突然从屋顶倒挂下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半空被随手蒸干。
“母树的根须每逢暴雨就会在珊瑚城显形——小丫头，你的吊坠从进温泉起就开始发烫吧？”
阿尔赞特下意识捂住胸口。翡翠晶体内流转的光斑确实比往常活跃，仿佛在应和极东之地某种古老的呼唤。
第二日，众人起了个大早。
晨雾还未从巨龟船的甲板褪尽，阿尔赞特就闻到了熟悉的精灵木香。
船首撞碎最后一道浪花时，龙人族最北端的海岸线上，双色界碑正被初阳镀成金红。
左侧精灵符文流转的翡翠色，右侧夹着被海风侵蚀的龙语刻痕。
“全体注意！”
星期五突然套上件绣满龙鳞的滑稽礼服，龙尾将偷吃鱼干的狗头人扫下船舷。
“现在开始我是龙裔联合王国第三十七任外交大使，你们都是我的随从——尤其是你，老金牙，把嘴里那坨海藻吐了！”
鱼龙人首领的腮裂喷出无奈的水雾，鳞片间卡着的盐粒簌簌掉落。
他甩尾拍击龟壳，整片海域突然跃起上千条银鳞鱼，在空中摆出龙裔国旗的图案，煞是壮观——如果忽略老金牙正用火魔法偷烤其中三条当早餐的话。
精灵边境哨站的古木拱门垂下光藤帘幕。
阿尔赞特刚踏上青苔覆盖的石阶，腕间吊坠突然与母树根系共鸣，震落几片发光的孢子。
二十米高的树冠层传来弓弦轻颤，三支淬毒箭簇精准钉在众人脚尖前三寸。
“龙裔访客请解除武装。”
艾尔兰迪的声音混着晨露滴落，这位精灵巡林客队长正倒挂在藤蔓上调试箭袋。
“另外——欢迎回来，雾银。”
最后两个字让星期五的龙角抖了抖。
他盯着阿尔赞特随风扬起的银发，突然用龙语嘟囔：“早知道该在入境文件上写‘精灵特聘顾问’了。”
解除武器的过程充满闹剧。
老金牙的尾巴鳞片里搜出七颗泣泪珍珠，鱼龙人首领的腮裂中掉出人鱼族特供浴盐，星期五更是从礼服夹层抖落半本《娜迦罚单避税指南》。
当精灵们用侦测术扫描阿尔赞特时，她怀中的朱红菌类突然爆开孢子云，在空气中拼命传达抗拒接触的意味。
“你还是老样子。”
艾尔兰迪轻笑一声，箭尖挑开结界。
“生命母树今早抽了新芽，东南主根的伤疤愈合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祂见到你回去看看祂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
正式入境的红毯是条会发光的蕨类小径。
龙人首领每走三步，龙爪就会踩醒沉睡的夜光苔，溅起的荧光惹得树精们集体抗议。
队伍后方突然传来骚动。
老金牙正用狗头人语跟某只蓝喙雀讨价还价，试图用烤鱼干换它尾羽上粘着的母树树脂。
“保持庄严！”
星期五的龙角窜起火苗，却烧焦了自己礼服的披肩。
“本大使可是正式出访的！”
“安静。”
阿尔赞特突然驻足。
前方五十米处的古木枝桠间，三个红伞梦菌灵正朝她疯狂挥手。
最胖的那个举起用菌丝编织的横幅，歪扭的精灵语写着“欢迎本大人的零食供应商回归”。
鱼龙人首领的竖瞳瞬间收缩：“喂喂喂，老伙计，这就是你说的‘精灵普通边境村落’？他们连空气里都飘着九级净化魔法！”
仿佛回应他的质疑，整片森林突然奏响竖琴的颤音。
无数光精灵从树洞中涌出，在众人头顶织成翡翠色冠冕。
这是精灵王室接待外宾的最高礼仪。
阿尔赞特腕间的母树吊坠应声浮起，将一缕银辉洒在红毯尽头缓缓浮现的身影上。
精灵女王赤足踏碎晨露而来，发梢的母树嫩芽已开出星形白花。
她指尖轻点虚空，界碑突然拔地而起，在半空拼成远古龙神的轮廓。
“看来有些秘密，终究要回归创世之初才能解答。”
双方的严肃直到无关人员散开才结束。
母树根系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暗红斑纹，星期五的龙爪抚过一道新裂开的树痂，金红色脓液顺着鳞片纹路渗入土壤。
精灵女王的银丝发辫无风自动，发梢缀着的星形白花突然凋零半数。
“每百年周期缩短到六十七年，现在更是加速到二十八年。”
女王指尖凝聚的翡翠光丝刺入母树年轮，投影出噩梦潮汐的能量图谱。
“上周东南主根爆发时，诅咒浓度是七百年前的三倍。”
星期五的龙尾焦躁地拍碎块岩：“我在静寂海解剖过龙神的神经突触，那些魔神咒印的变异速度——”
他忽然用龙语爆了句粗口，“等等，母树创世神话里提到的‘原初之敌’……”
“大概率不是什么比喻。”
女王发辫间剩余的白花几乎尽数枯萎，新生出的却是血色菌菇。
“母树扎根的深渊最底层，至今残留着撕裂创世卵壳的爪痕。那些爪印的纹路——”
龙人族长突然撕开自己胸口的绷带，露出心脏处胸膛上蠕动的咒印。
暗紫色符文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竟与女王展示的深渊爪痕纹路完美契合。
“二十年前我闯入静寂海，可不是为了做什么见鬼的科研。”
他的龙角因愤怒迸出火星。
“当时我率领的探险队全员咒印发作，那些混蛋临死前供出个情报——魔王帝国的黑祭司最近频繁出入极北冰渊。”
精灵女王突然挥袖震碎投影，母树根系应声喷发翡翠光雾。
光雾中浮现出魔王帝国的疆域图，七个猩红光点正在北部冰原组成逆十字。
“三天前，我的巡林客在三国边境捕获了携带魔神祭器的魔物，看情况应该是在搞什么仪式。”
“哈！那群黑鳞杂碎果然没死透！”
星期五的龙爪捏碎块母树琥珀，凝固其中的远古昆虫标本簌簌掉落。
“当年勇者与魔王同归于尽时，我就说魔神信徒不可能乖乖陪葬……”
女王耳畔的菌菇突然爆开孢子云，在空中拼出阿尔赞特修炼的影像。
“这个银发少女在噩梦潮汐中展现的净化能力，让我想起勇者遗物记载的‘星脉之子’——那些能沟通创世本源的个体，也是勇者的雏形。”
“所以您才放任她满大陆乱逛？”
龙人族长咧开尖牙。
“包括‘巧合’地进入母树梦境，‘巧合’地获得朱红菌类，甚至‘巧合’地撞破龙神真相？”
古树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母树痛苦的呻吟。
两人同时看向东方。
母树根系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暗红斑纹，星期五的龙爪抚过树痂时，脓液在鳞片缝隙凝成血琥珀。
精灵女王的银丝发辫垂落在新生的菌毯上，菌丝正将二十年后的噩梦潮汐图谱编织成挂毯。
“每百年周期缩短到六十七年，现在稳定在二十八年的频率。”
女王指尖的光丝刺入年轮，投影出缓慢旋转的诅咒螺旋。
“时间上足够那孩子经历三次人生转折了。”
龙人族长嗤笑着捏碎血琥珀，碎屑在半空组成阿尔赞特修炼的剪影。
“人类啊，睡三觉的功夫就能从菜鸟变成传奇。听说上次在蛇人族地，她居然用冰魔法给鳄鱼做绝育手术。”
母树气根突然分泌出翡翠原液，在空中凝成极北冰渊的立体投影。
七个猩红光点组成的逆十字阵旁，浮现出魔王帝国新筑的黑曜石祭坛。
星期五的龙尾焦躁地扫断投影：“那群黑祭司在冰渊养蛊呢，用魔神咒印喂出来的杂交魔物，鳞片可比娜迦的龟壳还硬。”
“所以需要耐心。”
女王发梢最后的星形白花飘落，花瓣在菌毯上拼出二十八道年轮。
“让银发少女去世界各地历练，让诅咒去催化魔物进化——我们只需确保母树活到收割之日。”
古树突然震颤，东南主根方向传来蓝喙雀的惊啼。
星期五的龙角迸出火星，转身撞碎结界光幕：“算了算了，正好去活动筋骨！听说边境冒出批长着魔神角的岩蜥蜴，拿它们试试新研制的龙炎爆弹好了！”
他转身走向迷雾升腾的林间小径，破损的礼服下摆突然掉落张泛黄的合影。
七百年前的勇者与魔王决战前夕，年轻的龙人学者与精灵女王曾并肩站在母树新芽下。
女王拾起照片时，菌丝悄然爬上她手腕。
母树根系深处传来古老的警示，创世之初被封印的魔神真名，此刻正在阿尔赞特怀中的朱红菌类里缓缓苏醒。
精灵王国北境，永冻荒原正在燃烧。
星期五的龙爪撕开最后头岩蜥蜴的下颚，岩浆状血液泼在冰面上蒸腾起毒雾。
九级骑士的斗气领域全开，方圆百米内的雪花凝成冰刃风暴，将企图逃窜的魔物信徒绞成肉糜。
“第七批实验体，抗火性提升30%。”
黑祭祀对着耳蜗里的通讯水晶咆哮。
“下次往饲料里掺点母树树脂——等等，那是什么玩意？！我们没养过这玩意！”
冰裂谷深处突然探出条裹满咒印的触手。
星期五狞笑着扯断自己两片龙鳞，用龙血在虚空绘出爆破法阵：“崽种们！来尝尝龙人族长的临别赠礼——”
九级魔法的闪光吞噬了整个裂谷，冲击波将三百米外的精灵结界震出涟漪。
当烟尘散尽时，焦黑的冰面上只剩下半块逆十字纹章，纹路与母树菌毯上的投影完全一致。
“记下来！”
他踢飞纹章残片，龙尾在冰面刻出挑衅的涂鸦。
“魔王养的宠物蜥蜴，味道不如沼泽电鳗——龙裔联合王国大使星期五到此一游！”
母树冠顶的观星台上，阿尔赞特正望着掌心朱红菌类发呆。
菌丝在月光下缓慢蠕动，逐渐拼出极北冰渊的坐标。
“二十八年足够让蓝喙雀全身换七次羽毛。”
精灵女王的声音混着夜露滴落。
“但对母树而言，不过是新芽抽条的瞬间。”
阿尔赞特突然握紧菌类，翡翠吊坠在胸口灼出星形烙印：“您早知道我——？”
“知道又如何？”
女王指尖绽开朵菌丝玫瑰。
“母树选中你，就像暴雨选中溪流。你要做的只是顺着山势奔涌——”
东南方突然亮起火光，星期五的龙炎爆弹在云端炸出巨型竖中指图案。
阿尔赞特眼角抽搐着扭头，发现女王正用菌丝编织同款手势的刺绣。
“这算是旅费。”
女王将刺绣塞进她行囊，菌丝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朱红菌类。
“每月可以用这个给母树传信——如果二十八年后你还活着，记得回来看看。”
黎明刺破雾霭时，阿尔赞特已站在三色界碑前。
腰间的菌类收纳罐微微发烫，里面装着红伞梦菌灵偷塞的零食大礼包。
艾尔兰迪从树冠垂下藤梯，箭囊里新添的龙鳞箭簇泛着不祥的红光。
“北境驿站有支兽人商队，新来的领队老熊人总念叨你。”
巡林客队长甩来袋精灵果干。
“经过人类帝国时小心圣殿的鬣狗，有风声说他们最近在搜捕异色发瞳者。”
阿尔赞特将果干分给树梢的蓝喙雀，银发在晨光中流转着母树赐福的微芒。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