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南宫谨的身影抵达洞府最深处。
此处岩壁泛着幽蓝的莹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他抬手凝起一道灵力,掌风裹挟着凌厉的灵气狠狠拍向岩壁。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碎石簌簌落下,不过数息,一个十丈见方、顶壁平滑的石室便赫然成型,边缘还残留着灵力灼烧的焦痕。
他屈膝半蹲,指尖灵力化作细密的光刃,在石室地面精准切割。
不多时,数十个尺许见方的方形凹坑错落排布,形成一个个独立隔间,坑壁被灵力熨烫得光滑紧实,防止灵虫钻土逃窜。
紧接着,南宫谨袖袍一扬,一道流光自腕间储物镯中涌出,数百个大小不一的瓷瓶、玉罐落在地面,瓶身贴着朱砂书写的标签,“青纹蚁”“赤焰虫卵”“腐骨蛆”等字样清晰可见。
这些皆是他覆灭御灵宗结丹修士后缴获的灵宠,品相低劣入不了他的眼,如今倒成了引诱噬金虫的绝佳诱饵,也算是废物利用。
南宫谨将瓷瓶逐一打开,将里面的灵虫、虫卵小心翼翼地倒入凹坑,又从储物袋中取出褐色的虫粮均匀撒在坑内,随后指尖掐诀,三道淡金色禁制符文凌空浮现。
“咻咻咻”地贴在每个凹坑边缘,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断绝了灵虫逃脱的可能。
做完这些,他又在石室中央挥袖挖了个丈许深的土坑,从储物镯中取出两株生机盎然的灵树,这是“聚灵木”,虽只有丈来高,枝干却苍劲有力,翠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他将灵树缓缓植入土坑,填土压实,又指尖弹出两道灵力注入树根,灵树顿时散发出更浓郁的灵气,让整个石室的灵气都变得醇厚了几分。
最后,南宫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半人高的木玉灵材,将其竖在石室门口,灵材表面的天然纹路闪烁着微光,恰好将石室入口遮掩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与普通岩壁别无二致。
一切布置妥当,南宫谨转身离开了地底深处,沿着幽暗的通道回到洞府门口。随后,他负手站在洞府外的礁石上,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海面突然掀起一阵巨浪,一道雪白的身影从海中破浪而出,正是小白。
它那颗硕大的蛟龙脑袋足足有三个磨盘大小,金色的竖瞳中满是委屈,长长的龙须耷拉在脸颊两侧,湿漉漉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它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南宫谨,眼神可怜兮兮的,仿佛在祈求能多在海中待一会儿。
南宫谨心中了然,小白这是玩心未尽,想继续在广阔的海水中畅游。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小白如今已是七级蛟龙,体型庞大不说,身上的蛟龙气息更是难以遮掩。
一旦单独在外游荡,必然会引起其他修士的觊觎,毕竟七级蛟龙的内丹、鳞片、筋骨皆是难得的天材地宝,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能让它在自己的神识范围数百里内自由活动片刻,已是最大的宽容,绝不可能任由它长时间在外停留。
想到这里,南宫谨对着小白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半分妥协。他迅速掐动收灵诀,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匹练从指尖射出,精准地缠上小白的身体。
小白似乎也知道无法改变结局,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庞大的身躯便在灵力的牵引下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白光,咻地一声被南宫谨收入了腰间的大型灵兽袋中。
灵兽袋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只威风凛凛的七级蛟龙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又抬手对着地面的小蜘蛛轻轻一点,那只通体漆黑、足有拳头大小的蜘蛛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入了灵兽袋中。
然后直接传送回到了姜国陇州后方的陇山山脉。
他离开这几日,陇州果然如预判般平静,唯有远处军营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昭示着此地仍处于战事边缘。
目光扫过营地,南宫谨很快在功勋阁前找到了韩立的身影。
那座由青色玉石搭建的阁楼外,灵光流转的玉璧上正悬浮着各类灵物名录,几名修士正围着玉璧低声商议。
韩立站在阁门旁,手中握着一枚刚兑换来的紫晶髓,指尖还残留着灵物的温润触感。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眼望去,当看清来者是南宫谨时,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快步上前。
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拜见南宫师叔!师叔今日也是来功勋阁兑换灵物的?”
南宫谨负手而立,目光在韩立手中的紫晶髓上稍作停留,随即淡淡开口:“本是为此事而来,不过既然遇上你,倒有件事要与你细说。随我去你帐篷谈吧。”
韩立闻言,指尖捏诀的动作微顿,心中瞬间警铃大作:“难道又是棘手的任务?可是门中长辈布置,我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想办法多要些好处才行。”
念头转得极快,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恭恭敬敬地应道:“师叔请随我来,我的帐篷就在前面不远处。”说罢侧身引路,脚步沉稳地朝着营地东侧的军帐走去。
南宫谨跟在身后,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沿途的军帐与巡逻修士,忽然似随口般问道:“韩立小子,近来常听你师父提起,你在陇州前线屡立战功,接连斩杀多名魔道筑基修士,倒是给你师父长了不少脸面。当初在黄枫谷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心性沉稳、根骨不凡,如今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差。”
韩立垂首作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师叔过誉了。弟子不过是尽己所能守住防线,侥幸未出纰漏罢了。论及功劳,师叔的功劳才是无人可比的,我常听师父说起师叔的光辉战绩,以一己之力打的魔道无数结丹修士抱头鼠窜,使得魔道结丹修士闻风丧胆,被誉为天道盟甚至是天南第一结丹修士,从此魔道结丹修士闻您之名便不敢踏足陇州半步。这般战绩,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
这番话虽是商业互吹,却也有几分真心。尤其是韩立第一次听到师父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确实是被这个南宫师叔的战绩惊呆了。
并且想起来了禁地一行,想来那时南宫谨定是用了易容之术,且早已察觉自己的存在,只是未曾点破。
“你这小子,倒会顺着话头捧人。”南宫谨被逗得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但太过自谦反倒显得拘谨,该有的锐气还是要露出来。”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韩立应着,两人已走到一座简陋的军帐前,帐帘边缘还沾着些许战场的尘土。韩立上前掀开帐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叔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