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快撤吧,军阵破了!”
指挥台上,孙世振比周景铄更关心战事,整个人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在看到朝廷军忽然被西川军冲破军阵之后,整个人瞬间急的跳脚。
指挥台上的武官此时一个个脸色难看,不敢置信,文官们更是瞬间惊慌失措。
大军开战之前,哪怕是西川军阵斩四员朝廷大将后,也没有人想过这一仗会败!
想的最多的也就是两军僵持,互有损伤,再从容退去。
无外乎,大周尚武,常年征战,武德充沛,和贪腐成风的前朝比起来,大周京城禁军的装备,无论是战甲,马匹,刀剑,弓弩,皆是用的天下之最,远超各地驻军。
这一点,他们这些京官最是清楚不过了,哪怕有人再想贪,也没人敢过分的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
京城禁军和天下兵马比起来,无外乎就是比边军少了些战场厮杀的经验,可也是常年操练着的,和其他非边军之地的驻军相比,那可是完全碾压式的精锐。
可是现在,怎么就败了!
自大周立国百年以来,京城禁军都从未有过如此大败!
百年精锐,如今,一战丧尽!
“陛下,走吧!赶快回长安城,撤吧!”
“陛下,快走吧!”
孙世振死死的抱住了周景铄,和随侍的大太监一起,硬生生将其拉下了指挥台。
周景铄此刻仍旧不敢相信,六万禁军就这样败了。
文武百官和周景铄在亲卫羽林军的护卫下,急忙开始撤离战场。
不少官员看着仍旧失神的周景铄,和匆匆撤退的文武百官,此刻都忍不住开始垂泪。
今日这一败,今日这一走。
朝廷威信尽散,长安城中已经无兵可用,六万禁军一战败尽,连守城之兵都已经没了。
回长安城之后,只能尽开武库,发动长安百姓守城,坚守到赵慧恩回援,或许还能一战。
若是不成,怕是只能东出潼关,暂迁洛阳,再调天下兵马勤王矣。
但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如迅雷般急速靠近。
”杀啊!“
“杀啊!活捉奸贼孙世振!”
“杀!”
文武百官回首望去,只见百骑,人马具装,所过之处,朝廷禁军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
这百骑硬生生凿穿了整个战场,直接向文武百官们杀了过来。
砰!
具装百骑狠狠的和最后的羽林卫军撞在了一起,刀枪乱砍,鲜血翻涌。
片刻后,周遭羽林卫军被砍杀殆尽,文武百官被团团包围。
皇帝被困,还散落在外指挥各部兵马的武将,一下子就红了眼,纷纷带着本部兵马前来救驾。
可朝廷军早已大势已去,未到近前,这些兵马便都被蜂拥而至的西川军围杀殆尽。
皇帝被擒,军阵被破。
一时间,周军大败。
涝水之战,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西川军斩首四万余级。
余者,或逃或降。
西川军打扫战场之时,长安城文武百官与神武帝被西川军士卒押送至楚禾面前。
被数百带着血腥的士卒像押送犯人一样押送,文武百官即便再屈辱,此刻也不得不认清了一个现实。
他们已经都做了阶下囚。
“耻辱!奇耻大辱啊!百千年来,从未有使天子被逆臣所俘,我等臣子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世!”
一名白须红服老官,痛哭一声,直接撞向了一边西川士卒的刀尖,自尽当场。
如此一幕,场中官员纷纷动容,忍不住悲声呜咽起来。
百官悲鸣,走在里面的孙世振却是早已经腿脚发软,嘴唇发白,要不是被人架着,怕是都站不起来了。
这些人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孙世振可是那西川逆贼檄文上,点名要诛杀的妖孽啊。
到现在,孙世振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楚堰不过是一个小小西川节度使,虽说的好听是地方封疆大吏,可如何能和京官相比。
更别说他还是大周中书令,位居宰相之位。
纵然京城中一些人看不起他。
可各地节度使进京面圣之时,哪个对于他这个宰相不是恭敬无比。
皇帝一个旨意,就能夺了这些节度使的职。
多少节度使因为得罪了京官,不久后便被定罪,斩首。
为何到了西川,如今却是发展成京城被破,皇帝被俘。
“皇帝,上次一别,还是五年前,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如今风采更甚当年啊。”
楚禾立马俯视着被押来的文武百官中,站在最前方的神武帝周景铄,轻笑一声道。
风采,阶下囚何来风采,明晃晃嘲讽的话音,周景铄咬牙抬头望去,这一看,他几乎都不敢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记忆中的楚堰。
五年前,楚隆还在世,那时进京带着楚堰,这位大周的国舅爷,畏首畏尾,全程就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丝毫存在感。
用周景铄当时内心的想法来说,就是拿不出手。
而现在,眼前这个楚堰,一身乌金山文甲,头戴冲天凤翅盔,腰束赭黄兽头带,目似明星,英姿勃发,锐气凛然。
周景铄只是死死的盯着楚禾,一言不发,仿佛他还是京城之中的神武皇帝。
楚禾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忽然寂静起来的场面,让周景铄身后的文武百官一阵不安,生怕楚禾下一刻就发怒,让这些西川兵,把他们全部砍杀了。
终于,有官员受不了了,壮着胆子打破了现场的死寂,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国.....国舅爷,您身为西川节度使,朝廷命官,见到陛下为何不下马见礼啊。”
虽然朝野上下,已经将西川军打为了叛逆,可是在楚禾发布的檄文上,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造反的事情。
而是为了给朝廷清除妖孽,才发兵入京。
那官员如此发问,便是在打探楚禾的态度,若是楚禾直接明言拒绝要造反,那就全完了,若是反之,则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
楚禾一眼就能看穿这人的想法,当即打马调头就走,只笑着丢下一句:“既然皇帝不想说话,那就到京城再说吧,带着皇帝和诸位大臣,去长安,只是军中马匹缺少,只能劳烦皇帝和诸位大臣走走路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