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处理谢逊这个问题,宋青书早有决断。
但凡有机会,屠龙刀是必须抢到手的。
至于谢逊本人,开罪整个江湖、滥杀无辜,不可能因他放下屠刀,就能让他立地成佛。
宋青书坦然一笑:“杀人者,人恒杀之。武当在谢逊这个事的立场上,和梅兄无异。”
有了这句承诺,梅念笙对宋青书的忌惮和隔阂,无形中又减轻了几分。
宋青书趁热打铁:“若是有朝一日,擒住金毛狮王,小弟想召开‘屠狮英雄会’,届时请兄长主持大会,可否?”
梅念笙狐疑地看向宋青书,心想对方虽是武当少主,但这事除非武林泰斗级别的人物,谁人能促成?
“不瞒兄长。小弟已继承了武当掌门之位,只是尚未对外宣布罢了。”
该亮明肌肉的时候,宋青书不会隐瞒,这能在双方的博弈过程中,无形中增加不少筹码。
这话让梅念笙惊得无以复加,十五岁的年纪就执掌天下第一门派。
可想而知,眼前这个少年在张仙长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惊讶之余,他忍不住问道:“莫非武当也不知晓恶贼谢逊的行踪?”
宋青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从始至终,五叔夫妻对谢逊的落脚海岛一直讳莫如深。
根据倚天线,宋青书判断得出那冰火岛应在东海以北,靠近北极圈附近,比倭奴祖居之地还要远。
必然是要穿越后世称之为日本海峡的那片海域。
大海茫茫,那片海域太过危险,即便知晓《武穆遗书》藏在屠龙刀之中,也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没有武穆遗书,难道培养不出武将?争霸天下,最重要的还是人和财。
“兄长对谢逊如此上心,莫不是和那些冠冕堂皇的江湖人一样,也想目睹屠龙刀乎?”宋青书故意用玩笑话挤兑梅念笙。
一口一个兄长,本就让梅念笙感到头皮发麻,此刻听着对方戏谑他觊觎屠龙刀,不由得傲气勃发,冷哼一声。
“哼。梅某人虽不成大器,但区区屠龙刀,何足道哉?我只是想报父仇。比屠龙刀更惊人的宝藏秘密,在下都知晓,却也瞧不上眼。”
话刚出口,梅念笙忍不住懊恼自己太冲动,三言两语之间,竟不小心失了言。
宋青书心脏暗自一紧,暗忖:他果然知晓连城宝藏的秘密。
于是故作惊讶说道。
“兄长,什么宝藏秘密?可否给小弟分享一二。若真有宝藏,兄长何不取出,不管是分给贫苦大众也好,还是作为抗元之资也罢。总好过明珠蒙尘,枯朽在地下。”
梅念笙自知失言,但话都说了出来,收也收不回去。
为了避免宋青书的继续纠缠,加之本身也是年少轻狂的岁月,他开口言道。
“宝藏秘密,在下本人是不屑的。事关重大,涉及因素太多,我有两个条件,只要达成了,这秘密,在下拱手奉上。”
“兄长遮莫以为宋某人是为了一己之私,窥探宝藏秘密乎?这也太小觑我了。你若不想说,也由得你,起兵驱逐鞑子、恢复汉人江山所需的军资,在下自会筹备。”
宋青书以退为进,佯装愤怒,吹熄烛火,翻身就要上床睡觉。
大义之前,梅念笙尽管不是十分信服,却也不好过多作态,他低声道。
“宋兄。只要你起兵反元,拿下江汉;再让我亲自手刃谢逊报了父仇。连城宝藏,梅念笙亲手奉上,绝无反悔。”
“此话当真?”宋青书坐起身来,伸出手掌。
对于宝藏本身,梅念笙一直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知晓宝藏两年有余,他从未考虑过据为己有,一直寻思,要让连城宝藏发挥出超乎想象的价值。
或许给这个胸怀复国大志的武当掌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两张年轻的手掌握在一起,梅念笙感受着宋青书有些汗湿的手心。
暗忖:这小子或许城府很深,复国大志却不是骗人,或许他终将会走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路上,但其所谋求的大业,不正是自己所思所想?
在这瞬间,梅念笙对宋青书多了三分理解,心中芥蒂消散许多。
理解归理解,支持归支持;和对方,能处成朋友,却绝不会成为结义兄弟。
梅念笙喜好闲云野鹤行侠仗义的生活,不会去曲意逢迎,更不愿掺杂政治斗争。
若是和宋青书走得太近,难免会沾染这些是非。
对于梅念笙的反应,宋青书何尝不知,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闭口不再提结义之事。
转而问道:“梅兄,咱们何日启程往夔州?”
梅念笙暗自苦笑,将船送给殷梨亭后;随口一说,要借坐宋青书的船上秭归,共回夔州。
话既然出了口,就不能不奉行,不然就不是梅念笙,他说出来的话,从来是一口吐沫一颗钉。
“宋掌门,你看五月初七,再上三峡可否?”
“这龙舟大会,对梅兄如此重要?”宋青书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梅念笙本是坦荡的侠客,既与宋青书约法两个条件,将心中最大的连城宝藏秘密都告知了对方,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坦然说道:“不瞒宋掌门。这龙舟大会,正是屈子后人主张的。其中含义不止是纪念三闾大夫那么简单。”
宋青书眼眸一紧,进一步问道。
“莫非屈子后人是想借此来聚拢人心?试图聚众造反?难不成贵帮想帮着屈氏后人,光复一千五百年前的大楚?”
复国?北宋末年的姑苏慕容,妄图光复几百年前的燕国,都只是个笑话。
更妄谈屈子后人光复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楚国。
这让宋青书感觉荒唐至极,却也忍不住警醒。
惶惶乱世,牛鬼蛇神打着各种口号、宣扬各种神迹,来达成自己的政治野心。
他也命令陆怀汉在做相关的事,准备以此来愚弄万千百姓。
梅念笙哈哈一笑:“宋掌门不用紧张,这事和朝堂没有关系,关乎一部内功功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