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格已经起身要走。

一旁的深渊语老师投过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他想起这位老师说过的话，她一直困于那个房间无法离开，也就是说今天她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借了他到来的光。但之前他刚一走近，就看到她的神色不对，这也说明即使一直没有来过，以她对古堡的了解，已经能推断出可以见到的菜品。

“我有些问题，想请教老师。”

鲁格走出一段距离，才尝试着说。

“稍后，我会把她带去见您，请您先回房间休息。”老管家说。

鲁格回头看了一眼，表示自己已经尽力。

便跟着老管家返回了房间。

他在门关上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房间，既然这处古堡可能残留有一些好东西，那他就不得不略微留意一小下，再小小翻找一番。

其实他还想看一看那位传说中的小少爷的画像之类的东西，好奇那个家伙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

他在房间里四处探寻，先从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找起。

有些一碰就坏的东西，给他的感觉上，好像不只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或者说是风化老化之类的问题。

专注角落的出奇制胜法宣布失败，他只好将搜寻范围转回正轨，来到床头附近的柜子前。

咚咚咚！

“少爷，我将您的深渊语老师带来了。”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鲁格自己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两人见到他，神色各异。老管家依旧恭敬，在行礼后便转身离去。敬爱的深渊语老师则是在老管家离开后立刻开始呕吐起来。

“我以为你会在他送我离开时将盘子里的东西处理掉……”鲁格在门边说。

“你以为我没有那样做吗？”

深渊语老师擦着嘴角，戴有戒指的那只手一晃，一些烂泥掉到不远处。

两人进到房间，直到房门关闭，她似乎才放松下来。

“你能简单说一下自己吗？”鲁格主动说道。

她左右看了看，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她似乎真的已经讨厌站立了。

“名字吗？那重要吗？知道我名字的家伙应该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也快要忘记我自己的名字，”她翘着腿说，“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魅魔学者，受到城主的邀请，来这里教导那位少爷深渊语。”

鲁格愣了一下，再次对深渊的风貌产生疑惑，魅魔应该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恶魔种，竟然还有什么学者。

但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分纠结，因为有一件事情他更好奇。

“恶魔也需要请人来教深渊语？”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甚至还想过或者是那位少爷不是恶魔，可这又会引发更多的问题，而且这位女士自己也说了是魅魔，还是一位学者。当然，这也很离奇，深渊里的恶魔都开始出现学者了。

美丽但还有些裂纹的魅魔学者笑了起来，持续好一会，也许是因为没有完全恢复，笑声偶尔会有些嘶哑。

“看来你真的不是与我来自一个地方。”

魅魔学者眼神微挑，一侧嘴角翘起，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停顿片刻才继续开口。

“恶魔，可不只有深渊才有，无论何时都会有一些渴望彻底摆脱深渊的恶魔存在，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当然具体如何做我并不知晓，因为我的先辈就已经不是出自深渊，”她笑着指了指脚下，“你脚下的这座古堡，同样也不属于深渊。”

“这座古堡里的一切，除了你，都来自一处永远见不到天空的位面世界，它甚至还没有一层深渊广阔，那里有恶魔有人类还有很多毛茸茸的家伙，但都不令人讨厌，但那注定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地方……”

“那里的恶魔种都会说着一种深渊语衍变而来恶魔语，以避免对深渊力量的勾动。”

美丽的魅魔学者一直在微笑着叙说。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这古堡只是一个逃难的小船，在位面世界走向毁灭时，我们逃到了这里，来到了深渊。”

鲁格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

“那这艘船可真够大的……”

“不，它很小，”魅魔笑着说，“位面世界才是我们的大船，我们的先祖来自一个庞大的主世界，在主世界走向灭亡时，才建造了位面世界用来躲避，当然，很多位面世界上的人都不知晓，所以我才是一位学者，而那些蠢蛋还以为世界就是那个样子，认为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那个小地方。”

“而我早就想来这里，看一看深渊中的天空会是什么样子，在书上说深渊的天空也并不美丽……”

魅魔说着看向他，似乎是在用眼神向他求证。

鲁格只能再次挠头。

“那么，那位少爷在哪里？我怎样才能帮到你，让你走出去看一看，深渊的美景……”

鲁格决定说回正事，而不是景色。

“我是在发现位面世界的异常，想要借助城主的力量避难才来到古堡，但在离开位面世界前的两年中，我都没有能够正式授课，甚至没有见过那位少爷一面，那位少爷似乎很特殊，甚至无法承受语言通识类法术，深渊语都要从最基础的教起，身为一位学者我还为此苦恼过。”

美丽的魅魔学者一直保持着微笑，无论说是起那个消失的世界里的历史，还是提起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地方上的人和知识，笑容都没有一次变化。

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他们的故乡，他们的世界，可能就只剩下她和老管家两个人。

鲁格的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脑袋，这里每一句话都像一只无形的手，就好似在恶作剧般拨弄他脑后的几根毛。

这些世界消亡，位面毁灭，之类的事情在他看来颇有一种不真实感。似乎是他无法想象的，对他这个只掌握了几个零环法术的没有见识的家伙而言，简直是从未曾设想过的情景。

“我甚至一度认为，那位少爷不是真实存在的，不过看到这个房间，到是打消了一部分猜测，”她说，“既然老伊泽尔已经疯癫，也许我们可以配合他表演，我早就这样想过，但几百年来一直缺少一位主角……”

鲁格闻言眨了眨眼，觉得这位学者有些不靠谱。

在这个坠落到深渊不知何处的古堡里，陪两个几百岁的老家伙，玩过家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