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努千恩万谢，率领兆霖及众将，送维克多离开。

待到维克多走后，兆霖怒不可遏道：“这些老毛子，真是欺人太甚！”

“现如今气候如此严寒，我军又急缺粮饷，如何能进兵？”

“沙俄帝国分明是想让我们用性命，和大周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哈努微微叹了口气，无奈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眼下我大军需要靠沙俄帝国供养，自然事事只能看他们的脸色。”

兆霖苦涩道：“陛下，那我军该如何是好？二十万石粮草，如何能让我大军支撑十日？”

哈努默然片刻，叹息道：“这二十万石粮草，你带十五万走吧！”

“这……这怎么行？”

兆霖愣了愣，不解道：“陛下，我在宁远关只有七万兵马，你这里却有十万之众。”

“我若带走十五万石粮食，上下节衣缩食，倒是勉强可以支撑下去。”

“可你只剩下五万石粮食，十万大军如何坚持得住？”

哈努苦笑一声：“坚持不住，也要坚持。”

“你负责镇守宁远关，需要时刻提防大周军队来犯，担子比朕重得多。”

“况且朕这里靠着白崖山，大不了还可以上山打猎，总能坚持下去的。”

听闻此话，兆霖神情无比复杂苦涩，但也只得点了点头，默默前去点运粮草。

待到兆霖带着粮食离开，鄂吉弱弱道：“陛下，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我们再不出兵打下些战果，恐怕沙俄帝国真的会断我们的粮……”

哈努叹息一声，道：“这个，朕当然清楚。”

“可眼下出兵，焉有胜算？”

“若是沙俄帝国真断了我们的粮食，大不了撤回草原便是。”

“即便是狼狈败逃，朕也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啊！”

众将全都沉默不语，一个个满脸愤恨和不甘。

他们此番浩浩荡荡出兵，本来满怀壮志，打算鲸吞大周。

结果僵持了三个月，却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马。

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回草原，如何能甘心？

正当众人叹息之际，一名小将走上前，抱拳道：“陛下，末将有个想法。”

这名小将，乃是先前牺牲的前军主将阿鲁台的儿子，名叫吉罕。

哈努点点头道：“吉罕，你说。”

“我们眼下处境艰难，大周军恐怕也并不好过。”

吉罕沉声道：“据末将所知，今年是大周近三十年来最严寒的冬天，许多百姓屯的粮谷都被冻烂，朝廷不得不拨发大量粮食赈灾。”

“尤其辽东三州，由于我们两军对峙了三个月之久，百姓们家的存粮几乎都已然被搜刮殆尽。”

“现如今我军在挨饿，大周军或许也在挨饿。”

“若是大周军也士气低迷，军心动摇，我军未必没有胜算。”

哈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沉声道：“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吉罕抱拳道：“末将愿趁夜通过宁远关，潜入乐浪州，打探大周军的情况。”

“如果大周确实缺少粮食，士气低迷，末将即飞鸽传书报信，让陛下趁机率大军来攻。”

“至少我们先攻下乐浪州，也算是对沙俄帝国那边有个交代，可以得到他们承诺了一百万石粮食。”

“好！”

哈努郑重道：“吉罕，那就拜托你了！”

……

当夜，吉罕便扮作平民百姓，通过宁远关，连夜潜入乐浪州。

进入乐浪州后，吉罕星夜赶路，直奔乐浪府的方向而去。

乐浪府是乐浪州的首府，同时也是柳毅坐镇的驻军之地。

如果连乐浪府都粮食紧缺，士气低迷的话，其他府县自然更加凄惨。

凌晨时分，吉罕便到了乐浪府，悄悄来到军营。

然而刚到军营后方，吉罕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吃着发霉的粮食，肚里早已熬得清水长流。

此时闻到这股香味，吉罕瞬间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险些流下口水。

吉罕抹了抹嘴角，循着香味偷偷进入军营内。

藏在大帐后方，探出头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营的将士，正在排队打饭。

大周的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红光，根本不像他们女真兵那样，挨饿挨得面黄肌瘦。

队伍最前方，屹立着三口大锅。

三口锅里，分别是蒸土豆饼，炒土豆丝，炖土豆块。

吉罕看得一愣一愣，口水再次控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流下来。

虽然他不认识，这些锅里煮的究竟是什么。

但飘出的香味，却令他食欲大动。

大周的士兵们打完饭后，直接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一个个吃得无比香甜，仿佛比肉还香。

“这……这怎么可能？”

吉罕擦了擦口水，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大周明明天气严寒，四处遭灾，粮食紧缺。”

“怎么这些大周的士兵，还一个个吃得那么好？”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吉罕躲在大帐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些人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好这时，掌勺的大师傅吆喝道：“二子，土豆不够了，再去粮仓给我取点来！”

“好嘞！”

一名年轻士兵拎着箩筐，哼着歌转身离开。

吉罕也急忙蹑手蹑脚，悄悄跟上了那名士兵的脚步。

“原来这个东西，名叫土豆。”

“我倒要看看，你们大周军天天吃得那么好，究竟能支撑多久。”

吉罕跟着那名年轻士兵，一路来到后营的粮仓。

打开粮仓的一瞬间，吉罕便彻底被震惊，险些没直接惊叫出声来。

举眼望去，便是一座一丈多高的小山，完全由土豆堆积而成，看着无比壮观。

而再仔细一看，像这样的小山，仓库内赫然还有十几座。

士兵随意装满了一箩筐，便关上仓库转身离开。

吉罕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悄悄溜了出去。

悄悄打开仓库，抓起一枚土豆，放进嘴里便啃。

连皮带泥全都吃进嘴里，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吃得无比香甜。

一连吃了六、七个土豆，才算是打了个饱嗝。

吃饱之后，吉罕又拿了十几枚土豆，顺着腰塞进自己的裤子里。

一直把裤子塞得满满当当，连走路都有些费劲，才又关上库门，蹑手蹑脚偷偷离开。